第八章麻烦

顾念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，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阳光已经洒满了整间房。
  昨晚她忘记关窗户了，早上被刺眼的阳光晃醒就没了睡意。
  她躺在床上看着落地窗外的天空发了会呆，无聊了才起身去浴室洗漱。
  岑欢已经在楼下忙活起来了。她不会和面擀皮，还偏要自己动手包饺子，于是热心肠的家政阿姨一大早就过来帮忙。
  顾念从房间出来的时候，和隔壁房间出来的梁欣打了个照面。
  梁欣身上还穿着顾宵的衬衫，顾念看懵了。
  “早啊，妹妹。”梁欣心情很好，经过昨晚口舌之争后，第二天还能笑着和她打招呼。不知道是太想讨好未来小姑子了，还是顾宵昨晚哄得太贴心了。
  顾念不想是后者，可看她这满面春风的样子，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。
  她忽略心里的钝痛，装作不经意的问起，“我哥呢？”
  话一出口，她就后悔了，觉得自己在问废话。顾宵在哪，不是显而易见的事？
  梁欣脸上的笑意直达眼底，“他还在睡，昨晚睡得太晚，确实有些累了。”
  昨晚战况是多激烈，都把他累着了？
  顾念有些佩服自己，竟能忍住没有推开梁欣冲进顾宵的房间，质问躺在床上熟睡的人为什么要碰别的女人。
  她暗自咬牙，握紧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  “你不舒服吗？”梁欣突然问。
  顾念摇了摇头，没说话。
  “可是，你脸色有点不好。”
  勉强让自己嘴角上扬，浮于表面笑意达不到眼底，僵在脸上甚至有几分滑稽。
  “就是昨晚没睡好，没事。”再多的辩解和自欺欺人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，她不敢再和梁欣待下去，借口离开，“欢姨她们好像在 楼下包饺子，我下去帮她们。”
  她越过梁欣往楼下走，被梁欣拉住，“你帮我跟欢姨说，我换个衣服就下来。”
  顾念在躲着她的视线，垂眸点点头，“好。”应声的同时甩开她的手，马不停蹄的下楼，逃命似的急促。
  梁欣眼神复杂难明，凝视她的背影好一会才转身回房。
  顾念仓皇逃到楼下，在楼梯口停留了一会，擦掉脸上的泪水，深呼吸好几下确定不会被看出哭过的痕迹后，才慢步往餐厅走去。
  她越来越讨厌现在的自己了，怎么动不动就哭，有什么好哭的呢。更何况她的眼泪对哥哥来说，一文不值。
  她也替自己不值。
  厨房里岑欢和阿姨忙的热火朝天，阿姨和面擀饺子皮，岑欢学着阿姨的动作姿势，试图自己动手擀皮，结果失败了，还是阿姨上手将她擀面杖下已经完全看不出形状的面皮擀圆。
  岑欢看见顾念关心道，“念念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呢？”
  “醒了就睡不着了。”
  “饿了吧？饺子一会就好。”她将手里刚包好的一个举起来给顾念看，得意的炫耀，“看看我是不是很有天赋，包的好不好看。”
  她年轻时就是个大美人，人到中年依然风姿不减韵味犹存，温柔的笑起来时更是连带着看着的人心情都跟着好起来。
  顾念也不敷衍，走过去认真端详了好一会，“欢姨，您刚学的吗？”
  “对啊，我以前哪干过这些啊。”
  顾念点头，“包的真好看，我之前在学校参加活动也包过一次，比您这就差远了，歪七扭八的，没一个立起来的。”
  她将视线从饺子上移到岑欢脸上，满眼的真诚，“阿姨，您漂亮聪明又能干，我爸爸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，才能娶到你。”
  岑欢被她哄得眉开眼笑，抬起沾了面粉的手指点了点顾念的鼻尖，小小的鼻头瞬间变白，可爱又有趣，岑欢笑的更开心了。
  “我也要帮您一起包。”
  “行啊，先去把手洗了。”
  顾念往水槽走去，顾东林这个时候走了进来，“做什么呢，怎么这么开心？”
  “我们开心，不好吗？”岑欢笑着逗他。
  顾东林也扬起嘴角，“好好好，你们开心我就开心。”他拉开岑欢身边的椅子坐下来，由衷欣慰的感叹了一句，“这下糟心事都没了，我更开心。”
  岑欢听出了他别有深意的话，睨了他一眼，悄悄往他身边挪了挪，“什么事这么开心？”
  家政阿姨端着包好的饺子往厨房里的灶台走去，离得远了顾东林才压低声音回答：“昨晚梁欣没回去，和顾宵一个房间。”
  “真的？”岑欢有些惊喜。
  “真的，我亲眼看见她从顾宵房间出来和念念打招呼的，而且还说顾宵昨晚太累了，到现在还没起。”顾东林越说越兴奋，早前因谣言产生的担忧荡然无存。
  岑欢看着他开心，自己也跟着开心，“这下放心了吧。”
  “放心了放心了，我就想着他和梁欣能够抓紧时间订婚，然后结婚生个孩子，到时候我就可以享受带孙子的天伦之乐了。”
  “哐啷 ”顾念刚倒满了热水的杯子从手中滑落，砸在地板上，玻璃碎了一地。
  “手没烫着吧？”顾东林第一时间跑过去，看着被热水浇过还冒着热气的地板，心下一惊，连忙拉过顾念的手查看。
  虎口连带着手背被烫红一片，火辣辣的刺痛从皮下组织传来，刚烧开的热水水温可想而知。
  顾东林慌了，心疼女儿眼眶都红了，岑欢连忙去拿药箱。
  顾念咬牙忍着灼痛，还要安慰着顾爸爸别担心自己。
  温馨的厨房瞬间乱成一锅粥，顾念有些内疚，自己一个不小心浇了大家的好兴致。
  “爸爸，我没事，不是很疼。”
  “怎么会不痛？”顾东林才不会信她的鬼话，老眼红的眼眶湿润，“岑欢，你找到药了吗？快拿过来。”
  岑欢忙的焦头烂额，翻箱倒柜的找药箱。平时都是家里的阿姨收的这些，这突然用到，她也不知道 药箱放到了哪里。
  找了一会才想起来给阿姨发语音电话，问她药箱放在了哪里。
  顾宵一下楼就看见这么一番混乱的场面，走过去看到顾念烫红的手，二话不说扯着她的手腕就往水前走去。
  “你干嘛！”顾念一惊，没想到动静大的把他招了过来。
  顾宵不理她，拉着她的手往水龙头下面放，打开冷水。
  冰凉刺骨的冷水冲下来，冻的顾念牙根打颤，下意识想收回手，却被顾宵死死按住。
  “哥，太凉了，我不……”她话还没说完，就被顾宵打断。
  “别动！”他有些动怒了，刚醒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，被怒火灼烧后又阴沉的让人害怕。
  顾念不敢动，看着他盯着自己手的眉眼，带着怒意的神色里夹杂着担忧。突然间，她感觉手也没那么痛了，竟然冒出被烫一下也值得的没良心想法。
  感受到她灼热的视线，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的顾宵，也将她此刻的想法猜透。
  他收敛起情急之下暴露的情绪，面色冷了下来，声音也没有多少温度，仿佛之于他，她就是个陌生人，“顾念，你每天不制造点麻烦出来，就难受是吗？”
  顾念委屈，她也不想啊，烫伤手痛的是她自己，“我又不是故意的……”她又不是自虐狂，没事给自己弄出点伤来。
  顾宵转过来看向她，神色清冷，“不是最好，我不喜欢麻烦，更不喜欢会制造麻烦的人。”
  顾念不可思议的看他，似乎不敢相信这伤人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，还是专门针对她的。
  他这是什么意思？
  不喜欢会制造麻烦的人，四舍五入不就是想说，不喜欢她了吗。
  顾念置气似的要将手从冷水下抽出来，被顾宵牢牢按住。不想让他碰自己，她挣扎的更厉害。
  顾宵被她闹得有些烦了，“如果你想手上留疤，那就别冲了。”他也不惯着了，直接关掉开关，冷水没了，手背上灼热刺痛的感觉逐渐回来。
  顾念咬牙忍着，在气头上根本不吃他这套威胁，甩开他的手，“留疤就留疤，烫死我也用不着你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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